------------ 全部章节 ------------ 第1章 第一个故事:爱情魔药(上) 序言:我们都在毗湿奴的梦里 这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小巷,安静地呆在城市最喧嚣的闹市,周围全部都是高楼大厦立交桥,只有这一条巷子所有的建筑都是几百年前的,完美地保持着一种典雅的神秘美感。 除了少数居民,巷子两边几乎都是租出去的商户,衣服、瓷器、摆件、素餐馆、玩具馆、茶馆、酒吧,当然也少不了最常见的咖啡馆。小巷古风十足,商户的名字也很少中规中矩,一家茶馆叫做“小轩窗”、一家照相馆叫做“三十三天”、一个玩具馆的名字叫做“那罗延”…… 巷子里面有好几家不错的咖啡馆,在惊蛰这一天,又一家新的咖啡馆悄悄地开张了,和这条小巷子每家商户的名字都很奇怪一样,咖啡馆的名字也很奇怪,它叫做“女巫的魔法屋”。 惊蛰这天,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,偶尔也飘过几声春雷,走过路过的人们裹紧大衣,闻着里面传来浓郁的咖啡香气,门前盛放着几排玫瑰花娇艳欲滴,是这灰蒙蒙的天气中奇迹般的亮色。 有人在门前驻足,有人推门走了进去。 这间小小的咖啡屋。一共只有九张桌子,其中两张是长条的,放在窗前,配着长沙发;一张是自己坐着的,也靠窗,但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,其他的都是小小的单人桌。 咖啡馆很小,老板、店长、服务员都由一个人担任,她是一个看起来善解人意的女孩,绑着一个朴素的马尾辫,穿着森系的麻布衣服,静静地在吧台摆弄着塔罗牌。 喝咖啡的人来来去去,有时候人多,有时候人少。 更多的时候咖啡屋里只有女孩一个人,和一只打着呼噜一直呼呼大睡的,颜色漆黑的猫。 第一个故事:爱情魔药 小艾是周日约好和朋友来逛街买衣服时候发现的这家咖啡屋,原计划在这家咖啡屋里喝杯咖啡等朋友来,结果被放了鸽子,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,逛街的欲望也淡了下来。 吧台的女孩仍然在玩塔罗牌,小艾忍不住过去搭了个话:“你喜欢玩塔罗?” 女孩抬起头,她并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子,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眼睛,黑白分明,十分明亮,就好像倒映的星河。“是啊,我不光会用塔罗占卜,我还会帮助别人实现愿望。” 小艾的兴趣上来了:“真的吗?怎么收费的?” 女孩说:“一杯咖啡就够了,你再点一杯咖啡,告诉我你的故事。” 小艾在读大四,她有一个暗恋三年的大学同学,同期,不同系,名字叫做小希。 第一次见面,小艾在教学楼门口遇到了小希,阳光正好,风中有淡淡的桂花香气,小艾就莫名爱上了那个风中的少年。 三年来,小艾没有和他说过话,上过共同的选修课,离得不远也不近,默默地关注他的一切动态,以网友的身份偶尔点赞,看他恋爱了、分手了、打篮球、健身、再恋爱、再分手……日子过得真快啊,就这样过了三年。 马上就要毕业了,小艾还没有表白过。何止没有表白,两人在现实中一句话都没有说过。传说中“害怕表白不成的话普通朋友也做不成,可这种普通朋友都不是的情况,又在害怕什么呢?也许是害怕自己的美梦破碎吧。” 女孩说:“我无法算出你的爱情结果。但我有一个问题问你,假如有一种爱情魔药,你只要把它同时撒在你的身上和他的身上,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你,你愿意试试吗?” 小艾:“当然愿意啊!” 女孩:“你不要急着说愿意,一切魔法都是受到限制的,爱情魔药也是。你必须要先了解爱情魔药的问题和副作用。” 女孩告诉小艾,爱情魔药并非是没有期限的,但这个期限是未知的,如果有一天,对方遇到了他真心所爱之人,爱情魔药的魔力就会消失。当然,可能对方一生也遇不到真心所爱,也可能爱上你的第二天就遇到了,也可能在你们婚礼上遇到了,也可能在你孩子出生的时候遇到了……无论在什么时候遇到他的真心所爱,他都会立刻抛弃你以及和你相关的一切生活离开。 小艾问:“那么难道我就不能在长久的共同生活中感动他吗?” 女孩回答:“不能。因为爱情魔药让人看不到真实。他狂热地爱你,但是爱的不是真正的你,不管你为他做了什么好事,他都不会真正地记得;同样不管你如何伤害他,他也一样爱你。这就是魔药之所以是魔药的道理。唯有真爱能到达真实,当他看到了自己的真爱,就会忽略你所有做的一切。” 小艾问:“所以,我或者就把感情埋在心里永远不表达,或者用了魔药一辈子担心他离开?” 女孩说:“对,但爱情就是冒险。” 小艾:“好,我要了。” 女孩拿出一个漂亮的香水瓶:“记住了,要同时喷在你们两个人身上”。女孩接着说:“另外,我送给你另一瓶药,这看起来是一瓶罐装咖啡,但是它也是一种魔药,名叫后悔药”。 “不管在什么时候你后悔了,你可以喝下它,回到从未用过爱情魔药的时候。但是你要记住,后悔药只有在对方遇到真爱之前才会有效。如果对方已经遇到了真爱决定抛弃你,后悔药也无法发挥作用。” 拿着爱情魔药和后悔药离开咖啡屋,小艾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。 ------------ 第2章 第一个故事:爱情魔药(下) 第二天,她又来到图书馆前等小希出现,他果然来了,高高帅帅的样子,温和亲切的笑容,小艾故意假装摔了一下,书本散落了一地。 小希帮她捡起来书,小艾趁机给两人身上喷上了爱情魔药。 小希看着小艾,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耀:“小艾是吧?我看过你的年末演出,非常棒,你钢琴弹得太好了。” 小艾面颊绯红,爱情魔药真的灵验了啊! 于是,和一切普通的爱情故事一样,他们毕业,留在了这个城市,付了首付买了房子,在这座城市找到了心仪的工作,他们看起来比所有人都更加相爱,周末假日都腻在一起。 但是,没有人知道小艾内心的煎熬。 她很喜欢旅行,她知道小希也喜欢,可是她不敢和小希去旅行,因为她说不去,所以小希也不去。她甚至希望小希不要去上班,见到的人越少越好,因为见得人越多,就越有可能遇到他的真爱。 她看到任何一个异性和小希说话都会心惊肉跳,随着gay文化的普及,小希和男生说话她都开始介意。 她查看小希的网络社交,偷看他的手机,按时接他上下班……种种不可理喻的跟踪盯梢查看手机。 不管是吃醋吵闹,还是她崩溃了狂砸东西,小希总是用热吻和狂热的激情来回复她。 “他还爱着我”,在放心了之后,小艾还是能够感觉到心中的凉意:“可是他爱的并不是我,他只是被魔法所驱使。” 这种感觉就好像,住在楼上的人每晚上都凌晨回家、大声踢掉两只靴子,吵醒楼下的人,但是有一天,他踢了一只靴子忽然想起来不要打搅别人,就把另一只轻轻放下了。结果楼下的人一直到天亮还睡不着,因为不知道另一只靴子何时落下。 无数次,小艾拿起那罐后悔药,想要喝下去,但是想起小希暖暖的怀抱、迷恋的眼神,又舍不得了。“再等等,也许他不会今年就遇到真爱的。” 一天晚上回到家里,小希的神情有些犹豫:“亲爱的,我想和你谈一谈。” 一种巨大的恐惧袭来,小艾惊恐地想:“他终于遇到真爱了?” 不知道眩晕了多久,直到天旋地转之中,小艾听见小希说:“我们要个孩子吧!” 小艾:“啊?” 小希:“你觉得太早了?不过没关系,你不想要也可以,我只是觉得我们如果有个孩子会更幸福啊!” 小艾内心想:“也许,不会的……” 半夜,小希终于睡着了,小艾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,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:“我不能这样下去了,我无法怀着另一只靴子何时落地的恐惧生活一生。”她默默地摊开手,看着自己握着的那一罐“后悔药”。 是的,我后悔了,我无法把自己的后半生乃至于孩子都压在魔法上,我需要你真正地爱着我,也需要你爱着真正的我。 哪怕表白被拒,也比这样在猜疑和恐惧中度过一生好。 ………… 小艾醒了,周围的床让她觉得一阵陌生,好久才回味过来,这是她的大学宿舍,这是她大四那一天,给小希喷上爱情魔药的那一天。她摸了摸枕头下面,没有了爱情魔药,也没有了后悔药,只有床下一罐咖啡空罐。 图书馆门口,小艾站在那里等着小希,那个阳光下的大男孩慢慢走近,她仰起头,可是什么也看不到,因为阳光太刺眼了。 小希伸手帮她遮了一下阳光,他笑得如阳光灿烂,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耀:“小艾是吧?我看过你的年末演出,非常棒,你钢琴弹得太好了。” 魔法屋咖啡馆里,飘荡着热气腾腾的咖啡香气。另一个年轻女孩正在和店主交谈。 “我知道有很多人买了爱情魔药,那么”,年轻的女孩问道:“到底有多少人用了后悔药呢?” 店主笑了起来:“我所知道的,只有一个。” 年轻女孩:“那她反悔了之后,得到了幸福吗?” 店主:“我想,会的吧。” ------------ 第3章 第二个故事:无所不知的水晶球(上) 假如,给你一个水晶球,你可以看到你爱的人做的任何事情,心里面的任何想法,你会收下它吗? 安静的内心最近有些无法安静。她结婚七年了,这时候正是痒的时候,老公阿宇这段时间加班频繁,回来时候身上总是有种红酒和若隐若现的香水味道。 周末一个人去逛街,安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条古色古香的巷子的,心情焦躁地买买买之后,她拎着大包小包,筋疲力尽地坐在了咖啡馆的二楼。 靠窗的沙发很舒服,一坐进去就好像浑身都陷进棉花堆里去了一样,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,隔壁桌的角落趴着一只漆黑的长毛猫正在呼呼大睡,一切都朦胧美好得好像幻境一样,安静仿佛能听到自己的骨头慢慢放松下来的声音,闻着氤氲的咖啡香气,陷在暖暖的沙发里,一身的疲倦都化作睡意袭来,她几乎立刻就要进入梦乡。 轻柔的脚步声传来,安静勉强地睁开眼睛,看到店主走上楼来,把手中的菜单放在了桌子上:“要点什么咖啡呢?” 安静拿起来单子,先点了个抹茶蛋糕,然后把目光转向咖啡单子,“嗯,意国浓缩咖啡吧……咦?这是什么?新款的咖啡吗?” 她手指着咖啡单子最上面的一行问道。那一行没有价格,只写着几个字:“无所不知的水晶球”。 店主笑了起来,安静发现她年纪很轻,也就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,这个年纪真好啊,穿着朴朴素素的裙子,随随便便地编着一根辫子垂在脑后就很好看,自己也有过这么年轻明媚的时候啊,长裙飘飘散发垂肩,每天和阿宇甜甜蜜蜜,那时候怎么会料到人心如此难测呢? 明明是周末,可是阿宇一早就刻意修饰了一番出门去了,眼角眉梢都是某种幸福的憧憬,这让安静的心特别难过,现在阿宇的快乐并不在自己的身上,哪怕是周末都不想过二人世界。 店主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安静,解释说:“这不是咖啡的名字,而是一款魔法。” “魔法?”安静怀疑自己听错了。 店主回答:“是啊,你没有发现吗?我们的咖啡店名字叫做女巫的魔法屋,而我们的菜单也有着小小的魔法惊喜,在某些时候,有些特别的客人会在菜单上看到临时出现的魔法项目,这说明你的内心在需要这个魔法。” 安静好奇地问道:“所以我需要这个水晶球?它能够做什么呢?” 店主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:“假如,给你一个水晶球,你可以看到你爱的人做的任何事情,心里面的任何想法,你会收下它吗?” 安静的心里轰然一声巨响。能够知道阿宇在做什么,在想什么,这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吗? “那么,它什么价格呢?很贵吗?”安静问。 女孩摇了摇头:“魔法不需要世间的金钱来交换,它需要的交换物品是一件对你来说具备感情或者纪念意义的东西,但是并不需要具备昂贵的价值,你可以想想可以用什么和我交换。” 安静想了想,结婚戒指显然不能给出去,她沉思了一下,从钱包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吊坠,这是刚刚认识的时候,阿宇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,他亲手制作一枚纯银的星星,为了它,笨手笨脚的阿宇在手工银制工作坊忙活了一个下午。 店主接过去吊坠,满意地点点头,她把吊坠放在了那一行“水晶球”的菜单位置。然后,安静惊奇地看到,吊坠不见了,一个小小的、可以握在手里的白色水晶球出现在了菜单上。 店主说:“拿走吧,现在它是你的了。” 安静把水晶球托在手心,阳光透过它,在墙壁投下了七彩的光。“我怎么使用它呢?” 店主说:“很简单,你回到家里之后,把水晶球放在一个干净的水杯里,再扔进去你爱的人的一根头发,你把水杯放在一个镜子前面,然后你心里想着他,然后就可以看到你想要看到的东西,也可以听到他内心的声音。之后,你要洗干净水晶球,把它装进盒子里,放在干净的高处”。 店主找了个漂亮的紫色锦盒,把水晶球装了进去,递给安静。 ------------ 第4章 第二个故事:无所不知的水晶球(中) 等安静回过神来思考这个事情的时候,她已经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了,该到晚饭的时间了,电视机里放着无聊的肥皂剧,她毫无食欲,厨房里冷冷清清,阿宇如她所料的还没有回来,除了在下午发过一个“我在外吃饭晚点回家”的微信之外,就没有什么联系了。 安静蜷缩在沙发上,看着手里的水晶球的盒子,仿佛手中是传说中的潘多拉盒子,不知道打开它意味着什么,每个人都有秘密,有些秘密会一辈子留存,有些秘密会被发觉,人们常常都说我需要真相,但是人们真的需要真相吗?真的可以承受真相吗? 安静环视了一下空空荡荡的家。买房子的时候阿宇说,“要买大一点的房子啊,以后有孩子的话就不会显得很拥挤,何况……”,阿宇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耳语:“我们又不会只要一个孩子”。 现在呢?在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回忆起这些话简直就是一个讽刺。七年了,他们还没有要孩子,而现在连丈夫都快不见了。 安静狠狠摇了摇头,像是要甩掉所有的阴影。她走进自己的卧室,是的,自从前年她神经衰弱工作又忙,被阿宇的呼噜声折磨得无法入睡之后,两个人就已经分房睡了,都说分房有利于夫妻感情,小别胜新婚嘛。然而实际的情形却是,阿宇经常晚归,安静则要早早出门上班,两个人渐渐的,连早饭和晚饭都难得在一起吃,周末也会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各忙各的,两个人越来越疏远,越来越像合租房子的室友。 不要说睡在一起,上一次同桌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?一个月之前?或者更久? 安静从厨房的壁橱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,这个杯子真好看啊,本来是买来喝酒的,但却从未用过,没有想过首次使用居然是这个用途。安静苦笑着摇了摇头,在杯子里注满水,把水晶球放进去,在阿宇的卧室枕头上找到阿宇的一根头发放进杯子,然后把杯子放在了那一整面大大的梳妆镜前。 想了想,她又站起来,先反锁了卧室的门,又给阿宇发了一条微信:“我今天身体不舒服,早睡了。” 把手机扔回床上,安静对着梳妆台,闭上眼睛,想着阿宇的样子,过了几分钟她睁开了眼睛看向梳妆台。梳妆台的镜子好像蒙了一层雾气,然后雾气慢慢地散开。安静看到了阿宇。 阿宇在一个装修精致的小公寓里,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正在看电视,茶几上放着水果和他最爱的可乐。 就和安静在脑海里预演了一万次的一样,阿宇的旁边坐着一个女生,那个女生穿着家居服,梳着马尾辫,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。 看不清电视里放着什么,也听不见说话的声音,只见到那个女孩剥好橘子,一瓣喂给阿宇,一瓣自己吃掉,再一瓣喂给阿宇…… 安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。这时候,她忽然听见了阿宇的声音,阿宇说:“真舒服啊,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呆下去,可是一会还是要回家……能不能找借口不回去了?估计不行……” 安静想起来了,那个魔法咖啡屋的店主说,水晶球也可以让她听到阿宇心里的声音,这不是阿宇和那个女生说的话,而是他的“心声”。 ------------ 第5章 第二个故事:无所不知的水晶球(下)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,安静绝对料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样的偷窥狂魔。一周过去了,安静上班时间都在机械的条件反射中度过,六点一过准时冲出公司,开车回家之后洗把脸换上睡衣就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“看”阿宇正在做什么。 经过这一周的了解,安静已经掌握了许多“情报”。阿宇的出轨对象叫雁子,是阿宇一个公司的同事,阿宇在销售部,雁子在市场部,两个部门来往很多,也经常会一起吃饭去酒吧交流业务,在外人看来这也不算过分。但是时间久了,阿宇心中的天平已经越来越向雁子倾斜,雁子的公寓在阿宇家和公司之间,每天早上阿宇接雁子上班,晚上送雁子回家,有时候还会上去“坐一坐”,所以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就发生了,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,难怪阿宇越来越冷淡越来越“工作繁忙”。 安静有时觉得自己真的是着了魔,这些天她食不甘味睡不安眠,像看着现场监控录像一样追踪阿宇,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消瘦,一双眼睛却越发明亮,丝毫看不出熬夜的疲倦和血丝。 有时候安静会忽然停下来问自己“我到底在做什么?”有趣的是,她虽然着魔般地看着阿宇的行踪轨迹和心里想法,却既不愤怒,也不悲伤,就好像在电视上看着家庭肥皂剧。有时候阿宇和雁子默契的一些小动作,一个搞怪的小行为,竟然能让安静笑起来。 从镜子里不知道阿宇和雁子之间的对话,但是从行为来看,他们真的很“和谐”,经常坐在一起说说笑笑,有时候阿宇借口加班不回家还会和雁子在一起通宵聊天。而自己和阿宇呢,大概这一年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句。 安静发现,有时候阿宇会在和雁子亲热的时候,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已婚的,想起来过去和妻子的快乐时光,想起来安静也曾经如此的纯真可爱善解人意。阿宇这种内心的声音才对安静是最大的折磨,她有时候会恨恨地想“算你有良心”,有时候又可怜起雁子“看,你不过是我的代替品而已!” 这天,安静正坐在办公室里神游天外,想着今天早上出门前看到的阿宇开车去接雁子上班的情形,忽然发现同事小林正在敲她的桌子:“安姐,老板叫你去一下办公室。” 安静这才回了魂,稳定了一下,这才惊觉自己最近在工作上的散漫和不经意。忽然她觉得有点羞愧,亏自己也是985大学的优等生,亏自己也是业内大公司的高级员工,在处理感情婚姻的问题上,似乎就和一个没读过书的封建女性没什么差别。 安静的老板似乎并没有发现安静最近的失魂落魄,他交代给安静一个工作任务,出差去另一个城市指导工作,时间是三个月。 听到这个消息,安静心中几乎是兴高采烈的,出门在外更加可以不必躲在卧室偷偷“监控”阿宇了,而且外派时间更自由一点,自己还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。回到家里,简单地收拾了行李,带好水晶球,给阿宇发了个微信,安静就打车去了机场。 在外地出差的三个月中,安静几乎把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用在看阿宇在做什么上。她忽然发现,自己已经不了解这个曾经最近的男人了。阿宇和雁子的一点一滴,也唤醒了安静许许多多的回忆,那些曾经相爱的岁月。 安静忽然觉得心痛,她还爱着阿宇,而看到阿宇和雁子的很多时刻,她也发现,阿宇的心中并不是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影子。 明天就要回去了,安静已经打定主意,回去一定要展开一系列的报复行动,把这些天所搜索的斗小三攻略都用上,一定要把阿宇抢回来,然后再狠狠地抛弃他,让他也品尝一下被背叛的滋味。 晚上“监控”阿宇的时候,估计是心情忽然放松了的缘故,安静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,醒来的时候,她发现杯子不小心被自己打翻了,水晶球和自己的头发都泡在桌子上的水里。 她略带惊异地揉揉眼睛,吃惊地发现桌子前面镜子上放的一幕一幕,不再是阿宇和雁子在一起的情景,而是自己各种片段——蓬松着头发恨恨地看着镜子的神情,每天早上对着阿宇伪装的笑容,工作时候心不在焉的样子,容颜憔悴的样子…… 安静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,也听到各种各样自己饱含着情绪的声音“我不会让他好过的!”“我恨死他了”“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得逞的”“我有什么不好啊你这么对我……” 我有什么不好啊!安静心中宛如雷击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听着自己真实的想法,安静忽然明白了自己和阿宇的婚姻到底缺乏了什么。 就算是我自己,也不会爱上这样的没有安全感、疯狂绝望的我自己。 也许早一点发现,和阿宇的感情还有挽救的可能。但是现在,一切都不可能回去了…… 那些自己曾经监控阿宇所看到的一切,就好像一根刺,它会永远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。 而这样的窥探人心,实在是太可怕了,就好像这样的水晶球,根本就不应该存在。 仿佛是在呼应着安静的心声,桌子前面的水晶球忽然无声无息地碎裂了,破碎的碎片粼粼闪光,又渐渐暗淡。镜子里的一切都消失了。 安静拿起手机,给阿宇发了一条微信:“我明天回家。然后,我们离婚吧。”